潘兰珍说:&ldo;杨先生寄了许多钱,连信封、信纸都寄来了,他求你之事,你也应该尽力办到。
陈独秀说:&ldo;说的也是。
但写墓志不是件小事,待我精神好时再写,只是蔡校长去世,北大同学建议我写一篇文章悼念他,我不能不写。
潘兰珍走后,陈独秀沏了杯浓茶,点上一支烟。
杨鹏升寄来的军用信笺上写了《蔡孑民先生逝世后感言》。
写了蔡先生坚持大节和容纳异己这两点美德后,陈独秀用大段文字回忆了蔡先生、适之及自己在&ldo;五四&rdo;运动中的情况。
这晚,陈独秀久久不能入睡。
北大的三只兔子,一只死了,一只在国外,还有一只,怕不久于人世。
这篇2000来字的悼文3月24日刊登在《中央日报》。
失窃(1)
1940年5月上旬,天气转暖,陈独秀叫了一顶轿子,颤悠悠地回到鹤山坪。
潘兰珍身背一把雨伞,紧随其后。
江津县城到鹤山坪有20多里地,潘兰珍坚持不要轿子,说走得动。
陈独秀也说,能省一点钱就省一点,邓燮康也不再勉强。
走前,陈独秀将自己的自传手稿送给台静农,他在后面写道:&ldo;此稿写于1937年7月16日至25日,时居南京第一监狱,敌机日夜轰炸,写此遣闷,兹赠静农兄以为纪念。
台静农在帮助陈独秀油印《小学识字教本》上,出了不少力。
到了鹤山坪,陈独秀继续忙他的《小学识字教本》,他在给沈尹默的和诗里说:村居为爱溪山尽,卧枕残书闻杜鹃;绝学未随明社屋,不辞选懦事丹铅。
大姊原打算一起到鹤山坪小住,临行又犹豫了。
&ldo;送我西廊外,木立无言辞。
依依不忍去,怅怅若有思。
这是陈独秀和大姊最后一面。
6月,大姊因脑溢血,死于江津上游40余里地的油溪镇,年69岁。
大姐去世后,陈独秀在给沈尹默的和诗里写道:哀乐渐平诗兴减,西来病骨日支离;小诗聊写胸中意,垂老文章气益卑。
陈独秀给台静农写信说:&ldo;尹默先生住何处,兄如知之,乞将答诗转去,为荷。
&rdo;陈独秀早年当面说沈尹默的字&ldo;俗入骨&rdo;,这会认为沈尹默的字工力很深,但字处无字,和30年前没有大的变化。
他在台静农信里谈到王羲之和王献之,说:&ldo;献之数种近真,羲之多为米南宫临本,神韵犹在欧诸所临兰亭之下,即刻意学之,字品终在唐贤以下,尊见以为如何?&rdo;
在鹤山坪,陈独秀几乎每月给杨鹏升去两封信,有时听说敌机乱炸蓉城,便寄去名信片问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