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木城的事好歹算是找到了源头,唯一难的就是待到天亮得去和城中人商议除掉城中央那棵百年梧桐树的事。
李墨知道自己师尊定会把他推出去应付城中百姓,早早把事情吩咐下去,打算趁着天不亮赶紧跑回宗门去。
可多年师徒谁不了解谁?赵侍承一纸符咒贴在李墨身上,他的乖徒就得跟着他四处奔走、寸步不离。
李墨身体不受控制,唯有嘴巴还能言语两句,看见祁玉就哗哗流泪,“大师兄,你帮帮我。。。。。。”
“我实在是应付不来。”
赵侍承闻言回头,目光慈爱,音色低沉如古琴,悠远悠长,“怎么就应付不来了?我的乖徒嘴甜,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听得人句句舒心。”见李墨还是哭啼的和祁玉求救,赵侍承停下脚步,仍是那副笑颜,却偏偏让人遍体生寒,“李墨,你不去应付,难道是要为师去吗?”
李墨吓得哽住了哭声,连连摇头。
赵侍承:“还是说,你舍得把你们祁逍大师兄推出去,让他去和城中百姓做交谈?”
李墨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摇头。
“这才对啊。”赵侍承朗朗一笑,“那就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墨:“。。。。。。”
沈堇禾走在一侧听了一路,他自打来了源木城心情就愈见愉悦,狭长的凤眸轻飘飘的瞟了李墨一眼,似是在看一个将他逗开心了的低微小宠物,薄唇缀着一丝笑意。
沈堇禾下意识朝祁玉那边看了一眼,又在移开视线的时候,对上了萧瀛那警惕戒备的眼神。
沈堇禾扬起的嘴角变平,冷呵一声,暗骂萧瀛是脑子有大病的神经病。
源木城城主已死,接下来就是由其儿子继位,按源木城过往习俗,接任大典应该去那百年梧桐木面前参拜。
可现在,城主死前传信求来帮忙驱邪的修士,却说要将那棵源木城的根基、百年滋养的梧桐树给砍了!
被叫来议事的百姓纷纷沉默。
天清宗弟子如临大敌,生怕这些百姓会不同意,若是那样,少不了要开展一番争吵理论。
旭日照过,树影匆匆,阳光在地面上镀了一层金,源木城自从出现此等灾祸,就已许久未见阳光了。
冗长的沉默过后,人群之中听见一声沙哑又疲倦的“好。”
有这一声开头,百姓们纷纷开始表态,紧接着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好。”
“我们听道长的。”
“辛苦各位道长为我们分忧了。”
是从未想过的发展。
天清宗的弟子们都怔住了。
这个几百年都靠着树木发展的、奉树为神的城,百姓居然能够不盲目信奉,能同意他们把那棵参天梧桐树给砍掉,实在是难能可贵。
心中忐忑了许久的李墨也安静了下来,赵侍承给他解了咒,李墨可以自由行动了,也没再想着回宗门了,他有些羞愧的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祁玉立在一侧,有些纵容又有些宠溺的看着李墨带领了几位师弟去安抚道谢的众人,对着赵侍承道,“师叔果然说得对,李师弟是嘴甜。或许有机会,可以试着让李师弟去独自带队处理宗门任务。”
“他那脾气不好,不是骂人就是打人,谁能愿意听他的?”赵侍承目光盯着李墨忙着招呼百姓的背影摇头,一副嫌弃又柔和的慈爱神色,“说好听了心直口快,说难听了,那不就是个二愣子吗?还是得多跟着你锻炼才是。”
“师叔言重了,我和师弟同样的修为,应当是互相帮衬。”
赵侍承一听这话就不想听的闭上眼,低啧一声,“你这一碗水端平的说话方式,真是跟你师尊学了个十成十。”
祁玉淡笑,没再回话,算是默认。
处理掉一棵树,对于修士来说是相当容易的。唯一还有疑惑的就是,此处多木应当是灵气之地,但,究竟是何缘由才会使得这样一棵数百年才长成的参天大树瘴气丛生?